【文/田士臣 何柳】

正如美軍射擊中國氣球違反了聯(lián)合國禁止非法使用武力的原則一樣，美國如有任何對臺海沖突的軍事干預，都會使之成為中國領土的侵略者。

早在美國前眾議院議長南?！づ迓逦鞲Z訪臺北之前，臺灣問題就一直是美國政府官員以及國會、學術界和智庫人士深入、頻繁和定期辯論的話題。最新討論的焦點是新當選的眾議院議長麥卡錫可能竄訪臺灣，以及中國國防部為其竄訪后果所做的軍事準備。

但是，他們一方面熱烈討論美國不可避免地對假定的兩岸沖突進行軍事干預的情況，另一方面似乎從不忘記批評中國政府“和平統(tǒng)一但不承諾放棄使用武力”的政策，然而他們始終忘記討論——或者說視而不見——的問題是：美國的這種干預是否存在合法性和正義性。

根據國際法，美國對兩岸沖突進行軍事干預的法律依據是什么？要回答這個問題，我們需要研究美國可能進行軍事干預的原因。

智庫與美國專家的對話顯示，約80%的受訪者提到了“保衛(wèi)民主”。另有15%的人援引了《與臺灣關系法》(Taiwan Relations Act)，盡管這只是美國的國內法。另外5%的人坦率地承認，從戰(zhàn)略上、地緣政治上和軍事上講，美國不能“失去”臺灣。

關鍵問題是，這三類原因在國際法上是否站得住腳。根據《聯(lián)合國憲章》和國際習慣，合法使用武力的情況只有兩種：一是聯(lián)合國安理會授權，二是自衛(wèi)權。美國的三種軍事干預的理由都不屬于合法使用武力的兩種情況。

所謂“保護民主”和“執(zhí)行國內法”都不是禁止非法使用武力原則的合法例外。否則的話，任何國家都可以通過聲稱保護民主或通過制定國內法自由使用武力。

似乎沒有人質疑美國在兩岸沖突中使用武力的合法性，然而，一個國家使用武力收回其反叛省份——就像中國大陸和臺灣的情況——卻被美國稱為“侵略”或“入侵”行為。

雖然這兩個詞在英語中是不同的，但在漢語中這兩個詞只能被翻譯成同一個詞——侵略。這是一個分量很重的詞，人們傾向于把它等同于英語中的“侵略”（aggression）。

美國頻繁在臺海周邊進行軍事演習（圖片來源：ICphoto）

但在國際法上，“侵略”一詞是有特定含義的，無論是1974年12月14日聯(lián)合國大會通過的《關于侵略定義的決議》（第3314號決議），還是國際刑事法院成員國于2010年6月12日通過的《羅馬規(guī)約》關于侵略罪的修正案，對侵略行為和侵略罪的認定有嚴格規(guī)定。

按照上述兩個國際文件共同確認的規(guī)定，“侵略行為”是指一國使用武力或以違反《聯(lián)合國憲章》的任何其他方式侵犯另一國的主權、領土完整或政治獨立的行為。

一個中國原則已經被國際社會通過聯(lián)合國決議確認，包括美國在內的世界上絕大多數(shù)與中國建立外交關系的主權國家也在雙邊層面對此予以認可。既然臺灣不是一個國家而只是中國的一部分，中國恢復對臺灣行使主權的行為，即使使用武力也是一個主權國家內部的使用武力，而非國與國之間的使用武力。

中國怎么可能會是國際法上的“侵略行為”呢？然而，如果美國進行軍事干預，它將是侵略者，違反了聯(lián)合國禁止在國際關系中使用武力的基本原則入侵中國領土。

默許美國可能進行非法的軍事干預，同時質疑中國政府使用武力的合法權利，只會加劇對國際法中美國例外論已經猖獗的容忍。

這不僅引發(fā)了對西方道德操守的質疑，也破壞了《聯(lián)合國憲章》所載的集體安全體系，該體系的宗旨是“使子孫后代免于在我們的一生中兩次給人類帶來無盡痛苦的戰(zhàn)禍”。

美軍擊落因不可抗力進入美國領空的中國無人民用飛艇，又開了一個危險的先例，違反了《聯(lián)合國憲章》關于禁止非法使用武力的基本原則。

即使美國想擊落氣球，它也應該動用執(zhí)法機構來執(zhí)行這項任務。鑒于中國外交部多次表示氣球是一艘無人駕駛的中國民用飛艇，美國使用其軍事執(zhí)法機構而不是民事執(zhí)法機構明顯違反了《聯(lián)合國憲章》第2(4)條。

我們希望美方注意到這一條的規(guī)定：“所有成員國在其國際關系中不得威脅或使用武力侵犯任何國家的領土完整或政治獨立?！?

【本文作者田士臣為經士智庫創(chuàng)始人兼國際軍事行動法研究中心主任，何柳為上海政法學院助理研究員?！?